郑曼青对杨式太极拳的贡献(上)

南宁严翰秀

对郑曼青宗师,过去我知道的并不多。随着大陆与台湾文化、太极拳交往的增多,我对郑曼青宗师的了解和认识逐渐深入。我深深地感到,在杨式太极拳的发展过程中,郑曼青老师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他是杨澄甫宗师的杰出弟子,也是中国太极拳界的杰出人物。现在纪念他,对杨式太极拳的继往开来,对中国的太极拳进一步走向世界很有现实意义。现在将郑曼青宗师对杨式太极拳的贡献简述如下:

一、协助杨澄甫宗师整理《太极拳体用全书》,使杨式太极拳的经典著作得以问世和流传

上世纪三十年代,杨式太极拳宗师杨澄甫有两本著作出版,一本是《太极拳使用法》;一本是《太极拳体用全书》。《太极拳使用法》出版后,由于有人说该书存在不足,杨澄甫宗师听后命人将所剩存书销毁,致使该书流传不多。关于《太极拳体用全书》,郑曼青老师自己说:“与同门匡克明,共请于澄师日:‘曩者师法相承,悉凭口授指示,未有专书。与其怀宝以秘其传,何如笔之于书,以传后世’。澄师日:‘然’。爰将体用之妙法,尽启其橐钥,摄图列说,缕析条分……编述成书。”这是《太极拳体用全书》的写作基本起因,也表明了《太极拳体用全书》由郑曼青老师负责整理。我还对《太极拳使用法》和《太极拳体用全书》拳架部分的文字进行了一些对比分析,得到以下一些结果:

1.说明杨澄甫宗师拳图的文字,《太极拳体用全书》是在《太极拳使用法》的基础上进行整理的。据不完全统计,《太极拳体用全书》共调整了270余处文字。比如,“进步搬拦捶”一式就调整I4处,调整后的文字对拳的内容说明得更加清楚。比如搬、拦、捶这三个技法,说的比《太极拳使用法》明确。在一些拳式的文字整理中着重对拳的技击结果进行更加明确的说明。

2.两本书在版本体系上,《太极拳体用全书》较《太极拳使用法》规范。比如封面题字、内文题辞、序言、例言、推手用图、版权页、安排设计等。

3.文字表达准确、生动。《太极拳体用全书》的文字表达简洁精炼,用的是当时的书面语言,很规范,有的语句十分精采。比如“转身摆莲”一式中有“脚过疾风摆荡莲叶,所谓柔腰百折若无骨头,撒出满身都是手”等等。

可以肯定地说,由于郑曼青老师是教授,是有高等文化的人。全书经过郑曼青老师的手整理后,杨澄甫宗师很满意,同意出版发行。历史证明,《太极拳体用全书》出版后得到了读者的喜爱,现在《太极拳体用全书》在中国和外国的出版次数和发行总量应该是武术、太极拳类书中最多的一本。郑曼青老师对这本书的出版作出了关键性的贡献。指导着杨式太极拳健康地向前发展,是杨式太极拳派的擎天柱石。这里肯定《太极拳体用全书》不是否定《太极拳使用法》,我认为这两本书的地位和价值是同等的。

二、尊师重道,毕生维护杨澄甫宗师的崇高声誉

我过去第一次听到有郑子太极拳流传,心中颇存疑惑,感到郑曼青怎么能以自己的名来命名自己学的太极拳呢?这不是对师门不敬吗?这种思想一直存置了很多年。2001年,我应邀到马来西亚访问,在朋友那里看到记录郑曼青一次讲话的文章,郑曼青说了自己用郑子太极拳这个名称的原因,心中疑惑才得以冰释。他说,以前杨澄甫宗师传授给他太极拳时有交待,杨澄甫宗师说,如果你今后传播太极拳,不宜叫杨家太极拳,可以用其他名称或你自己名。现在推测,杨澄甫宗师在完成《太极拳体用全书》后已经看到了郑曼青的未来,故此有这种嘱咐。后来,郑曼青宗师按照杨澄甫老师的要求,在他传播杨式太极拳时不打杨式太极拳的牌子,但是说明这是杨澄甫宗师所传。他出的太极拳书不称杨式太极拳,称“郑子太极拳”。这是尊师重道的表现。如果按照杨澄甫宗师的意见来观察现在,有一些以杨家先人名字命名的太极拳,但实际上与杨家先人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这种做法值得商榷。纵观郑曼青宗师的著作以及在各种场合下的讲话,他对杨澄甫宗师的崇敬溢于言表,从没有发现有对杨澄甫宗师不敬之辞。他说:“太极拳,今天我以为太极拳这样优良的运动,不仅在中国是第一,在全世界也是第一;任何拳术,任何运动,都不能比。”他所指的太极拳是杨澄甫宗师传给他的太极拳。他说:“这个松字,我学太极拳五十年了,到了前年才悟到其中道理。”这个“松”的要求,是杨澄甫宗师教导他的。他说这个话已经是晚年了,他一辈子认真领悟杨澄甫宗师的教导,一直到生命的结束。从历史上看,一个人开始学拳敬重老师容易,一辈子敬重老师并不容易。郑曼青宗师这种“重拳、重老师”(((太极拳使用法》)的精神品格,是他能学拳成功的内因,同时也让人油然而生敬意。郑曼青宗师的这种尊师重道的精神还深深地影响了他的全部传人。我们从台湾的郑曼青传人对杨澄甫宗师、对郑曼青老师的敬重能看得到。

三、敢于出手,表现了杨家宗师所传授的实战功夫

杨家前辈有“无敌”的功夫,这是太极拳历史上公认的。一郑曼青老师得杨澄甫宗师的传授,将功夫练到了身上,在适当和必要的场合下,他敢于出手,敢于胜利,表现了一个杨式太极拳传人的胆魄和高超的太极拳技艺。他交手的案例很多,郑曼青老友邓克愚把他与英国少壮军人的交手作了详细地记载:

予友郑君曼青,世称永嘉五绝。予则独服其拳术之精,允得杨师澄甫之心传。一日在渝,同应英吉利驻我国大使薛穆之邀,赴大使馆表演太极拳术,时英军访华团在馆,悉少壮军人,意气豪迈,见曼青矮小而少之。予曰:“君等皆身材魁伟,实力雄厚者,得欲与曼青一试乎?”众皆连声诺诺。其中孔武有力者,以安君为最;即趋前询以试法,曼青日:“悉如君意。”乃于寻丈外,汹涌而来,攘左臂而擅右拳,曼青侧身左让其锋,则安君已颠仆数步之外:旋复攘右臂揎左拳,又从右颠仆如前状;最后变用双拳搏击式,向曼青迎头猛击,势殊惊人,甫见曼青头乍后仰,伸右掌于安君左腋下扑之,则安君已两脚离地,仰后翻跌于寻丈外,迫至场边,骤见曼青飞步随之,迅提其臂,得不仰出场外。众皆惊喜赞叹,余人睹状不敢较。

从文中我们看到这孑L武有力的英国人左臂右拳、双拳齐击、迎头猛击等勇猛状,但是郑曼青老师顺势而取将对方打出丈外。

杨式太极拳名家陈微明也有记载:“一日,与美利坚驻华战七十五人较,败其六,余震慑不敢角,一时传为佳话。”

对于这些交手,郑曼青老师自己也说过:“……三十二年在重庆有一次和友人邓君同应英国驻我国大使馆之邀请表演太极拳,正巧英军访华团人员亦在座,表演完毕后,邓君见英军都是身强力壮的少壮军人,就说各位愿不愿意和郑先生试试,他们都要试,结果都败了。后来义有美国驻渝陆军,因为听到这件事,也邀请去表演,并且挑选了十‘五个拳击好手,和我比试,结果连败了六个人,其余的人都不敢冉比了。”

如果说上面所述是郑曼青老师中壮年的事,郑曼青在晚年也有故事。据资料称,郑曼青于1965年到美国传播太极拳,这个时候郑曼青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了。在美国,有一个机会他访问两点军校,跟两点的武术主任教官切磋,轻易就赢得对方的佩服。后来西点军校又邀请他去演讲太极拳,去了好几次之后,西点军校拟邀请他到西点任教,但是收到郑曼青的资料之后,得知郑曼青老师已经超过了任教人员的退休年龄,两点军校只好作罢,不甘心,期望郑曼青能推荐他的学生去两点教太极拳。

由此我们看到,郑曼青老师晚年的功夫在美国的影响,虽然他已届耄耋之年,但是还能使西点军校中的高手折服。他旅美传播太极拳,对自己的活动有过记载。他说:“五十多年来,我也在世界上跑过一圈,遇见过不少高大的西洋人,没有在我手上打赢过,我的一个学生有二米多高,重一百九卜多公斤,竟然在我手上像小孩子弄球一样。”

郑曼青老师继承了杨家的真传功夫,敢于出手,通过太极拳的功夫为中国太极拳、为杨式太极拳争了光。郑曼青老师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永远启示着称为杨式太极拳传人的后来者。

(待续)

(责任编辑柯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