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曼青宗师对杨式太极拳的杰出贡献(下)

南宁严翰秀

(接上期)

四、培养了一批高水平的太极拳弟子。

郑曼青老师在台湾悉心教学,培养了一大批弟子。据资料介绍,由郑曼青老师直接或间接传授而学习郑子太极拳的人超过10万。入门的有梁栋材、叶秀挺、刘锡亨、黄性贤、陈志诚、宋志坚、罗邦桢、徐忆中等。这些弟子在台湾在世界各地传播太极拳,成绩斐然。我于2001年应邀到马来西亚访问,对郑曼青的弟子黄性贤在马来西亚传播太极拳的情况进行了深入的了解,在友人的陪同下,我们到了吉隆坡、槟城、柔佛州等近十个城市访问,并会见了马来西亚黄氏太极拳总会会长谢晋豪和总教练叶强,叶总教练送给我一本《黄氏太极学会十周年纪念集》,纪念集中有一张“黄系太极拳道发展地区与年份表”,上面从1956年到1982年,共有24个城市、地区建立黄氏太极拳学会,其中三个在新加坡,21个在马来西亚。根据总会会长谢晋豪和总教练叶强介绍,马来西亚练习太极拳的人最多时有10多万人。黄性贤老师1956年到新马传播太极拳,间或也应邀到其他国家传授太极拳。在他60岁时,为响应慈善事业筹款建立老人院的号召,毅然与45岁的摔角名家进行中西擂台赛,以26比0的悬殊比分大获全胜。他81岁时还率队参加在美国举办的国际武术比赛,获得太极拳散打、推手总冠军。

五、把杨式太极拳传播到海外

郑曼青老师说:“希望大家不但要自己的健康好了,还要慢慢的推达及别人的健康;不但是我们自己中国人,还要推及世界各国的人。”由于他有博大的胸怀,他要把太极拳传播到海外。据资料讲,郑曼青老师1965年旅居美国,传播太极拳。1970年,在纽约设环球拳社,传授37式郑子太极拳。在杨式太极拳第四代传人中,将杨式太极拳传到欧美,郑曼青老师是较早的一个。在他的影响下,他的弟子也在美国几个主要城市设馆传授太极拳。由于郑曼青老师在美国传播太极拳影响很大,联合国有关部门还请他去表演过太极拳。他还出版了英文版《太极拳》等外文著作,填补了当时杨式太极拳外文出版的空白。他的一个美国弟子对郑曼青由衷崇敬,说:郑曼青老师“于1965年开始在纽约教太极拳,于1975年去世之前,在校的学生有200多名。有上千名已经上过短期的课程。”在60年代,郑曼青老师的“学生都是纽约的武术高手”。说郑曼青老师是“一名文明的中国人,是世界上最文明的人”,说郑曼青老师的“理想是将中国之宝太极下种在美国,希望他的学生,他学生的学生,用学术的勇气了解太极,再用情与身去培育这种子。”台湾的太极拳界认为,郑曼青老师将太极拳传播到海外,居功至伟。这种评价是准确的,郑曼青老师当之无愧。

六、继承和发展杨式太极拳的基本理论

杨澄甫宗师在《太极拳练习谈》中说:“太极拳乃柔中寓刚、绵里藏针之艺术,于技术上、生理上、力学上,有相当之哲理存焉。”郑曼青老师根据杨澄甫宗师的传授,和自己练习与实战之体会,总结写成了《郑子太极拳十三篇》、《郑子太极拳自修新法》等著作,并在各种太极拳的场合下讲演。在这些著作和讲演中,他继承了杨式太极拳的基本理论,在很多方面有深入的阐述和建树。

1、在哲理上坚持以太极、阴阳、八卦、五行的基本理论为太极拳指导理论,继承了杨澄甫宗师两本书关于太极拳宗旨的基本思想。

《太极拳使用法》中有一页“太极图”文字,说:“太极图之义,阴阳相生,刚柔相济,千变万化,太极拳即由此而出也,推手即太极之图形。”这里说了杨式太极拳的来源和推手的方式,同时也是指导思想。杨家的太极拳老拳谱第一、第二目就是《八门五步》和《八门五步用功法》,郑曼青老师在他的著作中对此有非常明确的论述。他说:“若舍阴阳五行而论太极,是为无稽之谈,不足计也。”他说这话斩钉截铁,好像针对当时有人否认阴阳五行与太极拳的关系似的。他又说:“曼青得杨师澄甫传授心法,而始知是拳之为用,全根于太极,阴阳相克刚柔相克之真理,无一不可见之于事实。以太极名拳,盖有以也。”他说的太极、阴阳、五行等不但是太极拳的指导理论,而且实战的事实也证明是这样。他把太极、阴阳、五行等,作为杨澄甫宗师传授给他的根,是非常深刻的认识,至今还有现实意义。

2、在技术上,郑曼青老师根据太极拳“舍己从人”的原则总结出自己独特的认识。

他的著作中有著名的“无畏吃亏”说。他说:“无畏吃亏……要学吃亏,何谓其学也,听人进攻,非独不抗,且不还手,尤要黏连贴随,方能轻轻走化……若畏吃亏,莫如弗学,愿欲学之,莫若学吃亏始。”他又说:“学太极拳必自学吃亏始。从来学拳,无不欲胜人而占便宜者,今日学吃亏,谁宁为之。要知学吃亏,是任人用力袭击,而我不以丝毫气力抵御,反引而去之,使其力落空,而攻击之效能全失,则我稍一撒手,彼未有不跌出寻丈之外者。”这些思想生动地说明了太极拳技击的原则,也是方法。同时,这里面既是技术,也有思想,在思想上贯彻这种技术。

郑曼青老师在杨式太极拳诸种要领中突出“松”的要领,他说:“为什么松有这么大的好处?当时只晓得讲松、松、松,但究竟什么叫做松;怎么能松得很干净,这句话很难讲明白。”“松”是郑子太极拳的特色,郑曼青所说的“松”,在杨式太极拳的传授中产生了广泛的实质性的影响,以致他的弟子黄性贤还在马来西亚专门创造了“太极拳松身五法”传播。

郑曼青老师在杨式太极拳的技术层面的继承和创新是多方面的,这里不一一列举。

3、在生理上,郑曼青老师第一次详细地说明了杨式太极拳对人体健康的作用。

杨澄甫宗师《自序》中说到他的先人“学成来京师,誓本素志,广授于人。未几,见从吾学者,瘠者肥,赢者腴,而病者健。乃大喜。”这是《杨式太极拳经典》中对杨式太极拳练习使人健康的珍贵记载。但是太极拳的练习为什么能使人健康?经典中没有详细的说明。郑曼青老师人称“医绝”,他用一个医学专家的眼光来审视杨式太极拳对人健康的作用,他的分析很丰富,这里简述一些。他列举了兽类和人类脊骨的差别后说:人“脊梁能竖起,则脏腑直系,上下壁立累叠拥挤于一团,以致各脏腑之皮与皮粘连,湿热以薰蒸之,则脾胃先受其害……”他认为,练习太极拳有一个气沉丹田的要求,做到气沉丹田,就能气壮,气壮则血盛,气血壮盛,则有益于脏腑大矣。气能沉丹田,每一呼吸,则脏腑俱能松动,则宗筋日强,湿热外泄,健康自然日渐增加。太极拳有益于脏腑。他在另一次讲话中说:“练太极拳要气沉丹田,心能沉下……外感风寒不至于侵袭到心包络,以至慢慢的影响到心脏……那么练太极拳的功效,对最厉害的癌症、心包络、心脏病等等,都不成问题,尤其胃病更容易治好,肾脏病也很容易恢复健康。”

郑曼青老师关于“专气致柔”使人的生命“水火既济”而达到健康的论说,也丰富了杨式太极拳的生理说。他认为,气是伟大的,气这种伟大功能在于渐进地积累到人的丹田里。在方法上,他说,“讲气沉丹田不要十分注意,不要觉得使气吸到丹田,只要从思想上精神上注意到这个气在肚脐上就好了。气之所至,意之所至也。意到了,气就到,这个气的伟大,无可比拟。”有了这个“气”的“专气致柔”,就能使人“续慧命于之将绝”,就能“不休息不停止的跟着气走,你要是这样的运动不息,不住的气在流转,那你就得到好处,身体绝对不生疾病。”而“延年益寿之说,抑亦末矣”。

4、在力学上进行了科学的阐述。

郑曼青老师根据太极图的原理,从力学上说明太极拳的技击方法。他先后从圆、圆的向心力、离心力、圆内的三角形体及其旋转、直线用劲、时间、空间、能、杠杆、支点、力点等方面对太极拳劲的使用,使之达到“引进落空”的效果进行了详细的解说。比如,他说:“太极拳效法于圆,非真实如球体也。其用守势者,取法于圆。攻势,则无处非三角形”。“无量数之三角轮转,角角即为攻击,所谓化即是打,走即是打也。”

他说:“袭击之要素有二,即空间与时间。如不能把握此二者,每每送肉上钩,自取其败,何也?日: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此空间之限制,亦即时间之延长,太极乃圆形,独占面积及空间甚大,即能令其来力之空间及时间之延长,其袭击之效能因之而丧失……使其速度与能力稍为摧挫,再以顺势击之,不费吹毛之力,则其自取摧毁,不及一瞬也。”

他说:“对方虽有大力,不足恃。一经接手,便可跌出寻丈外者,全凭杠杆之作用。”他说:“太极拳运劲与物理之说,皆丝丝入扣,发乎自然。”他自己认为,“且此篇之作,对于历来太极拳家所谓秘传,则已经泄露无遗。”他晚年对太极拳的科学性有了进一步的总结,他说:“这是太极拳的一种高深理论,它有一种哲理在里头,而且是一种合乎科学的杠杆力量。不但是哲理与科学合而为一,它能将各种自然原理合并来应用。

郑曼青宗师将自己毕生研究太极拳的经验高度概括为“吞天之气,接地之力,寿人以柔”。还说,他有三宝:第一宝是顶头悬,第二宝是涌泉,第三宝是丹田。这些都凸显出郑曼青宗师在太极拳理论方面建树的特色。

(责任编辑柯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