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高手铁锤赵

赵桂林，江湖人称“铁锤赵”，家住东北沈阳小河沿，一副典型的北方硬汉形象。

认识赵老前辈是在28年前辽宁北镇的一次演武大会上。

在“神掌刘”师爷（刘焕军）的引荐下，我郑重地结识了“铁锤”赵桂林。第一次近距离地走近赵老，赵老大块头的身躯，圆圆的脸上放射出紫红色的光芒，明亮而神烁的目光让人敬畏中平添了几分和善。赵老性情开朗，快言快语，尤其对我们晚辈更是喜爱有加。赵老把我拉到身边，亲切地说道：“听你师爷说，你是‘铁臂张’（张奇）的得意弟子。好哇！你师父是军中骄子，你是业界新星，你们年轻，武当的未来靠你们啦！好好地跟你师父学，有空到沈阳去，我和你师爷是最好的朋友，你是他的徒孙，也就是我的徒孙。”几句话，让我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时过近30年，此情此景仍葱绿清晰。当天晚宴后，“神掌刘”悄悄告诉我：“耀刚，看到没，这个老赵头，在东北乃至全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内家高手！”我急忙问：“能高到什么程度？”师爷白了我一眼：“什么程度？一掌能让你飞出丈八远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又有些半信半疑。那个年代，内家高手大都隐居世外或民间市井中，江湖中很少能见到真高人。一知半解的所谓高人，一论一盘一试，往往真相毕现，不少时候让我们这些痴迷小辈失望连连。这次难得的际遇，是大名鼎鼎的“神掌刘”推尊的人物，又有叱咤风云的武林前辈王老先生在座，一定不会再让我们失望，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在我的一翻“策划”和“猴王”辽阳鲁云岭、“刀王”沈阳于荣秀、“地蹚”冠军朱贵民的一再要求下，赵老随手把“神掌刘”心爱的“梨花枪”拿了起来，用手掂了掂这柄寸把粗、近两米长的蜡木梨花枪。在我们的簇拥下，赵老来到院中，笑了笑说：“孩子们，功夫是练出来的，内家功夫法高理深，功夫练到了，劲力了得，今天让你们见一见功夫。”说着，赵老一个倒侧步，身子稍微一沉，一个吸枪，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但见一记“乌龙摆尾”的抖枪，忽闻一声炸响，那个尺把长的枪头已断掉，又一个吸枪反抖，又一声炸响，赵老手中的枪把已生生拧裂。哇！我们一下子惊呆了。这时，“神掌刘”赶忙走了过来，看了看自己心爱的梨花枪，无可奈何地说：“完了，就少说一句话，断送了我半生的心爱之物。”回身对我说：“有多少也不够他祸祸的，去去去！”我们一看急忙走散了。当晚我们几个兴奋得几乎一宿没睡，哥几个小份一凑，痛痛快快地喝了半宿，都为目睹真人真相而高兴。那个兴奋劲儿，不亚于当年拜师时，亲眼见到恩师张奇臂砸镐把的兴奋。

头天的“断枪裂把”消息不胫而走，人们在惊叹之余，又添了几分奋发进取的豪情。说来也巧，芸芸众生，还真有不服者，那是一个赤峰县的中年人，敦实强悍的体魄，一看就是练家子。第二天在集体宿舍上演了一幕“坐地飞天”的故事。饭后，那位汉子在人们不经意间也站到了围着“铁锤”赵老的人群中。在赵老为我们讲解形意功理时，他多插了几句似乎让赵老不高兴的“谤道”话，赵老开始没有回应，照样继续为我们几个讲解。当第二次插话又让赵老不高兴时，他随之停了下来，明眼人都能看出赵老已有几分不高兴了。用赵老后来的话说：“人要讲武德，放下我是长者不说，就人家在为自己的信服者讲解功法时，外人要听就虚心听听，不爱听可以走，谁也没请谁，横刀插话是明里呛人，是不礼貌的。对于不礼貌的人，一是不理，二是理。”赵老功夫盖世，二次“呛白”有点沉不住了。摆了摆手，让那汉子进了圈，温和劝导：“小兄弟，你这两次‘谤道’，等于‘呛白’我老夫，是不是不服？你可以放马过来，我一掌让你上二层铺上，你信不信？”那汉子看上去非等闲之辈，面有不服之色。“来吧，小兄弟，老夫陪你玩玩儿，放心，不会伤人的。”看到赵老那么淡定，我们悬着的心才放下了几分。室内静极了，谁也看不清结局如何。我望了望旁边用铁管焊接的双层铁床，足有两米高。本想出面阻拦一下，但见赵老把头摆了一下，示意我不要说话，已经到了喉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得提心吊胆地恭候在侧。“来吧！”在赵老的示意下，那人开始挪动脚步，猛见那汉子一个左虚拳，紧接着另一手劈掌闪电般袭来，无疑也是一个形意高手。说时迟，那时快，赵老以静制动，一记右掌外旋轻轻一拨，随即侧身下沉。再看那外旋掌，只一记回沉压掌，随势一个爆发力，那汉子真的离地上抛，重重地半躺半卧地上了二层铁床。太快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哗……！”全场一片掌声，十几人高呼起来。那人一骨碌翻过身来，没敢再动，静静地、怔怔地坐在二层铁床上。赵老一摆手，示意他下来，那人才蔫蔫地下了床。我们一拥而上，太干净利落了，毫发未伤，真乃着之立仆。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武当真谛的奥妙……

从那以后，我到沈阳办事总能顺路看望一下赵老。赵老家境也不富裕，当了一辈子邮政工人，而我一有机会总能在不宽裕的囊中挤出点钱，为赵老买上十袋八袋奶粉，给赵老补补身子，也算是作晚辈的一点心意吧。几十年过去了，赵老已离我们远去。除了怀念他高尚的人格外，也怀念他那上乘的内功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