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场上的友谊

浙江  杭东

一

乔斯利是一个黑人，为了养家糊口，他想去美国波士顿租个店面卖炸薯条。到了波士顿后，乔斯利才发现，他带来的三千美元连租店铺都不够。于是，乔斯利决定进赌场试试运气，遗憾的是，最后他输得一个子儿都不剩，只能流落街头。

乔斯利非常后悔，他在街上挥舞着拳头，拼命砸在垃圾桶上，直将垃圾桶砸得稀巴烂。

在乔斯利发泄的时候，一位白人从车窗里对他说：“小子，你的拳头很厉害嘛，我那儿每周有场业余拳击比赛呢！赢了可以得到一万美元的奖金，有没有兴趣？”

乔斯利激动地说：“一万美元？”

这名白人叫科斯克，是一家大赌场的老板。科斯克的赌场每周会举行一次非职业拳击赛，供赌客们下注。科斯克迫切需要一张新面孔，来激发赌客们的兴趣。

乔斯利第二天就来找科斯克了，那一万美元，诱惑得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乔斯利的那场拳击赛在星期六的晚上进行。比赛那天，与乔斯利对阵的，是一个叫达尔杰的拳击手。

达尔杰也是一个黑人，在此之前，已经在这家赌场连赢过两场拳击。达尔杰个头比乔斯利高，站在拳击台上，镇定自若，霸气十足。

同达尔杰相比，乔斯利显得畏畏缩缩，不用打，明眼人就看得出来，这场比赛谁赢谁输。所以，比赛还没开始，全场赌客几乎一边倒，全押达尔杰赢。

比赛一开始，乔斯利就露出外行人的架势，第一、第二局，他没打中达尔杰一拳，却被达尔杰击倒三次，不过，每一次他都很快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到了第三局，乔斯利的眉骨被达尔杰打断了，血顺着眼角流满半边脸，他颤抖着站起身，达尔杰轻蔑地对乔斯利说：“喂，你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乔斯利咬着牙说：“我宁愿死在台上也要赢了你，拿到那一万美元。”

达尔杰的话让乔斯利一下子清醒了，自己是奔着那一万美元的奖金来的，这样打下去，用不了多久，那奖金就归对方了。不行！跟对方用蛮力对抗，必输无疑，自己要找准时机靠技巧获胜。

到了第四局，乔斯利放慢了速度，没有主动攻击，而是躲过了达尔杰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他在找达尔杰的弱点。就在达尔杰再一次出击的时候，乔斯利瞧准了这个空当，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拳击打过去，正中达尔杰的下巴，达尔杰“轰”的一声倒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这是打假拳，是故意放水！”台下的观众愤怒地吼叫起来。

乔斯利露出既吃惊又喜悦的表情，他也没料到，自己这一拳会如此厉害，他凭自己的实力打败了“双冠王”，还赢了那一万美元奖金。

二

乔斯利租了房子，准备用赢来的一万美元做生意。这时，科斯克又来找他了，说希望他能再打一场，如果这一场赢了，就给他三万美金。

奖金提到了三万美金，乔斯利一下子便动了心。他想：上一场比赛自己赢了“双冠王”，已经说明了自己的实力，这一场比赛，很有把握能赢，一场拳赛能拿三万美金，这比做生意强多了。

乔斯利毫不犹豫，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让乔斯利没有想到的是，他第二场比赛的对手仍然是达尔杰，乔斯利不禁心中暗喜，这一场比赛必定是自己赢了。

一开场，达尔杰就像复仇似的频频出拳，可是都被乔斯利躲过了。

第二局，达尔杰又使用了拼命三郎的打法，而乔斯利跟上次一样，在寻找达尔杰的弱点，他发现达尔杰这次没有用过左拳，按理说，达尔杰不用左拳击打，也要用左拳防护，但没有，达尔杰的左臂一直都是下垂着的，从没动过。莫非达尔杰的左臂真的受了伤，抬不起来？

想到这一点，乔斯利改变了打法，当达尔杰挥起右拳再次击打他的小腹时，他不躲不避，而是同时挥起拳头，打在达尔杰的左胳膊上。这一拳下去，只听达尔杰“哎哟”一声，一连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

果然，达尔杰的左臂受了伤！乔斯利大喜过望，他不给达尔杰任何喘息的机会，冲了上去，使尽平生的力气，再次对准达尔杰的左臂狠狠地打出了一拳。

这一拳又砸在达尔杰的左臂上，达尔杰痛得大叫了一声，但达尔杰没有退却，而是忍痛挥起了他的右拳，一个上钩拳正正地打在乔斯利的下巴上，乔斯利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飞了起来，接着，“咚”的一声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落地的刹那，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三

乔斯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达尔杰守在他的病房里，见他醒来，达尔杰简单的说了一下他的伤势，并无大碍，然后盯着他，好奇地问：“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从来没受过拳击训练，怎么也敢去打拳击？而且是一次接一次地去？”

乔斯利道出了实情，达尔杰听了，好半天沉默不语，最后叹了一口气半带怜惜半带警示地说：“到赌场去打拳击的，有几个不是为了钱呢？但是，你就从来没想过，你一个门外汉去打拳击，毫无胜利的希望呀！”

乔斯利没反驳，他沉吟了一会儿，说：“可是，第一场我还是赢了你，拿到奖金了，不是吗？”

达尔杰摇了摇头，说：“你赢得了我？我现在断了一只胳膊都能一拳把你打晕过去。你想想，你怎么可能赢得了我？”乔斯利怔住了。

原来，达尔杰有个哥哥叫达尔良，兄弟俩都爱好拳击，并受过严格的训练。不同的是，达尔良以打拳击为生，他却有正式的工作，在一家赌场当保安。半年前，达尔良在拳击赛中受了伤，眉骨被人打断了。比赛时都是这样，你哪里伤最重，对方就朝哪里下手。

达尔良的眉骨断了之后，对手便拳拳打在达尔良那受伤的眼睛上，结果，达尔良的那只眼睛被打瞎了，由于治疗不及时，另一只眼睛受了感染，视力也急剧下降，现在的视力十分微弱，形同盲人。

达尔良受不了打击，几次要自杀，都被达尔杰阻止了。他清楚，要想挽救达尔良的性命，就只能治好达尔良的眼睛。但是，重新植入眼球这样的手术既尖端又昂贵，以达尔良的一点积蓄和他当保安的微薄收入，根本办不到。万般无赖，他只得利用空余时间出来打拳击。

达尔杰说：“到赌场打拳击的，都是为生活所迫走投无路之人。但像你一样，根本不懂拳击却豁出命来打拳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知道，那笔奖金对于你有多么重要，而且你说，你宁愿死在台上也要拿到那一万美金，我的心就软了。但我不敢明着放水，所以在对你攻击的时候，可以被你打中一拳，然后佯装被重击，倒在了台上。其实，你那一拳就像为我挠痒痒，不知有多么轻飘。”

说到这里，达尔杰用右手托住自己的左臂，向上抬了抬，苦笑了一声：“遗憾的是，那些赌客还是看出我在放水，所以散场之后，有几个榆钱输得比较多的家伙跟上了我，他们用棍子打断了我的胳膊，说这是我作弊应该付出的代价。”

乔斯利懵了：“你这胳膊是因为我？天啊，是我害了你。”

达尔杰再次苦涩地笑了笑：“我的胳膊断了，我想，我这一辈子再也打不了拳击啦，但科斯克却来找我，他告诉我，只要我去掉夹板，上场再打一场比赛，不管输赢，他都会给我两万美元。我拒绝了他，我不能为了两万美元死在拳台上，但听说我的对手仍然是你时，我改变了主意。我知道科斯克的想法，他知道我断了一只胳膊，一定打不赢你，而我去掉了夹板，赌客们不知道我的胳膊断了，他们一定以为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大家只会把赌注押在我的身上，这样又可以让科斯克大赚一笔。我最终答应来参赛，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打败你。”他问乔斯利：“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你打败吗？”

“让科斯克的如意算盘不能得逞。”

达尔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那只是一方面，主要是为了你。”

乔斯利大惑不解地问：“为了我？”

达尔杰说：“是的，我不上场，别人也会上场。别人上场，只会朝你的痛处下手，而你是宁愿死也不认输的人，结果只会有两种，要么你被打死在台上，要么你会像我达尔良一样，被人打瞎了打残了。所以，我要上场，我不打你的要害，只打你的腹部，我要把你打得虚脱了没有力气再打，又可以不让你死不让你残。但是，我一定要赢了你，只有赢了你，才能让你清醒，你根本不适合打拳击。如果让你赢了，你就会永远有侥幸心理，觉得打拳击赚钱很容易，你就会执迷不悟频频上场，那么你的结局不是死就是残……”

乔斯利怔在那里，渐渐地，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做梦也没想到，面前这个黑塔一般的男人，会有一颗柔软的心。

乔斯利就这样与达尔杰成了知交，他发誓，再也不上拳击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达尔杰自从断了左臂，就再也没打过拳击。达尔杰听说乔斯利的梦想就是在波士顿开一家薯条店，就拿出打拳击赢来的几万美元，交给了乔斯利。

在感恩节的前一天，乔斯利和达尔杰共同经营的薯条店开张了。开张后，薯条店的生意一直不错。从此，他们都过上了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责任编辑  乔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