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形意拳之智勇三将

作者：张晶
山西省是形意拳的发祥地，产生了许多在形意拳界深有名气的大师。本文所介绍的杨凡生、高宝东、程素仁三位老师就是当地名家，他们均是车毅斋的关门弟子刘俭大师的再传弟子。

（一）山西小霸王·杨凡生

强壮精悍，双目炯炯有神，这就是号称“山西小霸王”的杨氏生老师给我们留下的深刻印象。程素仁老师亦称赞他为“目前我所知的，形意拳家中武功境地最高之人。”

杨凡生老师曾在1994年全国形意拳比赛中获一等奖；在1995年国际形意拳大赛中亦折桂。现任山西太谷车毅斋拳社社长，终生致力于传授形意拳真功。他的学生逾千名，其中有百余人在全国各类武术比赛、擂台赛中获奖。

——首先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请您先介绍一下你的学武经历吧。

杨：我于1949年8月28日生于山西省太谷县，后从师吴连富老师学习形意拳。（注：吴连富老师1930年拜刘俭为师，系刘俭老师的得意门人）

——河北派与山西派形意拳有什么区别吗？

杨：是有一些区别的。河北形意拳架式比较大，而山西太谷形意拳架式较小。

——请问车派形意拳的特征是什么呢？

杨：技击强劲，讲求劲意的协调，护身防御能力强和健身效果好。说到技击的特点，那就是“打中有防，防中有打”吧。

——我想这一点可能是各门派形意拳共通的地方吧。

杨：在技击方面，每一位老师都有自己的教授方法。每个学生也都有自己的学习方法，这都是因人而异的。

——形意拳的基础三体式也是十分重要的。听说三体式的站桩要练成需几年时间，是这样吗？

杨：这并不一定，要因人而异。三体式是技击性很强的架式，三体为“天地人”之意即三体式是一种手护脸，肘护腹，膝护下身的集防御与攻击于一体的架式。除三体式之外，形意拳中还有许多重要的东西，例如“提水式”等等。

——说到“提水式”，可以说是车派形意拳的招牌动作了。那么“提水式”与“三体式”有什么共通点吗？

杨：尽管它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差别，但两者在用法上有一些不同。

——车派形意拳也练铁砂掌吗？

杨：当然练，内外功夫我们都练。

——车派形意拳的入门功夫是什么呢？

杨：首先是压腿和踢腿，然后是学习《易骨经》，以舒展筋骨。

——很难吧？

杨：不，很简单，就像童子功一样。学习这些是为了使各关节在活动时更柔韧，筋骨更舒展。如果筋骨没能活动开，即使勉强学下去也不会达到好的效果。这些入门要求都达到后才开始学习三体式桩功，其次是五行拳，练习劲；然后是练习身法的十二形、练习对练和套路的杂式捶等等，还有其它一些五行十二形的变化。

招式的最高水平就是无招，形意拳练到最高境界时神经系统会高度统一协调。

——具体地说要怎样练习呢？

杨：要想学到真功夫，必须要经过严格的、系统的、正确的训练，没有偷机取巧的办法。

——不知我的理解是否正确，我感到心意六合拳注重中节（肘）、根节（肩）的用法；而形意拳则较多使用梢节（拳、掌）。

杨：比如，当我们与别人对打时，要想用上根节的劲很难，而以梢节来进攻则比较容易。其实无论什么时候，使用技击都是要防御对方的进攻并随时攻击对方。如果只是梢节发力，而与中节、根节不能协调，或是只是根节与中节发力，而无法与梢节配合，这都是不行的。它们都不是孤立的，在攻防时都要形成一体的。

——河北郭云深派形意拳的看家招术是半步崩拳，那么车派形意拳有什么具有代表性的招术吗？

杨：郭云深的半步崩拳是他在李洛能老师的教导下、勤学苦练、认真钻研的成果。依靠这套拳法他战胜了很多人，也证明了他的功夫很高。但是身为郭云深师傅的李洛能却认为他“无论怎么练都无法与师兄车毅斋相比”。不服输的郭云深为此还特意到太谷与师兄车毅斋一较高低，最后输得心服口服。

——那么车毅斋与郭云深比武时用的是什么招术呢？

杨：对于攻防俱佳的车毅斋而言，郭云深的进攻很难起作用，无论他怎么进攻其结果都一样，甚至连车毅斋的衣角都难以碰到。双方切磋几次后，郭云深心悦诚服。

说到双方交手的招术，首先当郭打出右崩拳的瞬间，车毅斋同时封住了郭的右臂肘以上，也就是中节和根节，使他无法出手。比武后车曾对郭说：“拳不打力、力不打功、功不打艺、艺不打神。”

据说当时还有这样一则故事。郭云深第一次拜访车毅斋时，车毅斋的大弟子李复祯曾请求代师应战。但是车毅斋没有答应他，因为李复祯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出招比较狠毒，车毅斋怕交手时郭云深吃亏受伤。当然最后郭云深对车毅斋是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并在太谷停留一年有余，向车毅斋讨教呢。

（二）山西第一枪·高宝东

姬际可是使枪高手，在枪术上有很深造诣。因此形意拳与枪术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形意拳的发源地山西，高宝东有“山西第一枪”的美称。

高宝东于1941年生于山西省太谷县，现任山西省形意拳协会常务委员、太谷县武术学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及太谷县形意拳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等职。

高宝东幼时即跟随父亲高庆瑛（1892年~1979年，刘俭的弟子）学习形意拳，16岁时拜吴治泰（刘俭弟子）为师。1959年考入太原市青少年业余武术学校，师从于庞林太、李桂昌两位老师。

1981年至1992年，高宝东在一系列武术比赛中获奖：全国铁路武术比赛二等奖；山西省形意拳比赛一等奖；山西省第六届职工运动会拳术、枪术比赛第三、四名；山西形意拳比赛器械类一等奖、对练一等奖；全国形意拳比赛一等奖，战绩骄人。1986、1987年，他还两度获山西省形意拳学术论文二等奖。其门的弟子亦不辱师门，侯锦生等七人在省级及全国形意拳邀请赛中先后获一、二等奖。

（三）山西形意拳界智将·程素仁

程素仁老师是一位文武全才，其师吴殿科系刘俭大师的嫡传弟子。在吴殿科老师的悉心栽培下，程素仁老师的形意拳技艺日渐成熟，是国家评定的七段位级高手。

程素仁老师1956年生于山西省祁县。在山西省形意拳界十分活跃。在文学创作方面亦有很深造诣，其创作的长篇小说《形意宗师》目前已完成，受到读者的好评。我们对程素仁老师进行了采访。

程：最近有很多人说车毅斋并不是李洛能的大弟子，我想这是历史，谁也改变不了，很多史料都明确记载着这一事实。

刘俭幼时就跟随车毅斋习武，功力十分了得。但由于他本身只是个农民，要依赖土地为生，所以无法到别的地方传授武功，因此他的传承范围并不很广，弟子众多但大多都局限于同一地区。

——车毅斋与郭云深的比武真有其事吗？

程：当然是真的。他们这种技艺上的切磋交流确有其事。为此郭云深还在太谷逗留一年有余，近年来一些河北人民对这段历史颇有微词，我不敢苟同，因为这是事实。可能这会引起河北同行的反感，但这段历史不是我编的，是北京的史学家经过研究得出的结论。

——那么请你介绍一下你所知道的那段故事吧？

程：可以。据说在第一回合比武时，车毅斋以“玉回步”将郭云深打败，第二回合较量时他使的是蛇形拳，郭云深的确败得心服口服。

——刚刚结束的第一届形意拳国际邀请赛您未参加，为什么？

程：我日前主要是做一些研究工作以及文献、资料的整理工作，所以没有参加。而且我认为本届国际邀请赛已完全丧失了形意拳的本质，比赛中一些规则已完全丢掉了形意拳的本质。我曾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反对形意拳的比赛规则》，目前已得到省、县各级形意拳组织的支持。

形意拳的本质即“六合”，以内外三合为基础才形成形意拳。但目前变得如何呢？在本届比赛中已根本不必遵守。六合的协调就是“整劲”，无六合就发挥不出整劲。但是比赛只评判表面动作的优美，却对传统的技法与六合之劲力完全视而不见，我对这样的比赛是完全抵制的。我以前在武术杂志上就发表过强烈批评的文章，因此我也拒绝了担任本次裁判员的邀请，这与我所进行的研究是悖道而驰的。

——本次比赛中戴氏心意拳与河南心意六合拳曾同台表演，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程：我认为如果大会安排的是实战竞技的话，那么大家同台竞技较量是可以的。但如果是表演形式，就没必要放在一起进行，应区分开传统的心意拳和形意拳。河北形意拳、山西形意拳、河南心意六合拳都有各自的风格，戴氏心意拳则更独特。我认为，各派应培养各派的裁判员，由他们来掌握本门派正确的评价，这样才是可行的。

山西、河北的形意拳、河南心意六合拳、戴氏心意拳都是同根而生的，都是使用同一拳谱的有相同的要求。其中，又分为山西和河南两大支派，但尽管拳谱要求相同却动作各异，例如“虎抱头”，山西、河北形意拳、河南心意六合拳、戴氏心意拳就不尽相同。而所有这些不尽相同的拳种由一个裁判员来判定是不可能的。

——山西形意拳与河南心意六合拳相比在技法和套路上少了些，这是为什么呢？（有人认为是因为有很多东西失传了的缘故。）

程：我们这些形意拳传人并不这么认为，形意拳主要是在原有的一些功夫基础上经过长时间的研究揣摩发展而来的精华部分。例如，戴氏心意拳比较重视内功的修炼，要求从早到晚以修炼好丹田功为主。由此他们的思想体系亦注重内在修为，不讲究外形上的强悍和招式上的繁琐。

还有，从山西形意拳与河南心意六合拳的差异上可推测出当年河南的生活大概要比山西李洛能和车毅斋他们的生活要富裕得多。因为李与车等人当年要竭尽全力养家糊口，没有太多的时间对山西形意拳精雕细琢与当时的文化发展相融合。

与戴氏心意拳不同，山西形意拳比较重视技击，特别是对练套路方面比较独到。

——车派形意拳的特征是什么？

程：车派形意拳有两大风格：

1.快攻之取乱而取之;

2.引进落空诱而取之;

总而言之，车派形意拳讲究劲力精巧，架式紧凑。

——所有各派的形意拳、心意拳中都有“四把锤”那么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程：技法名称和动作相似,但动作风格略异，“四把锤”可以说是最古老的套路了,架式是由戴家传下来的，而进退连环则是李洛能传下来的。我们（指吴殿科系统）还有一套称为“六合拳”的老套路，好像没有见到别的形意门使过。

——给我们讲一讲“狮吞手”吧。

程：这是车毅斋晚年创造出的一种技击法，车毅斋本性善良不愿伤人，于是创出了这套意在不伤人的击敌之招。此技击法后由布学宽发扬光大，推而广之。

与车毅斋仁厚相对照的是，李复祯则恃技伤人无数，非死即残。他的脚法精湛，但并不会狮吞手。他有三个儿子，却都吐血而死，为继承家业，李复祯又收养一子，谁知不久，亦不明原因吐血而亡。当时迷信思想很深，人们都说这是李复祯残忍行为所招致的报应。

布学宽则吸取了师兄李复祯的教训，勤加练习狮吞手，并将之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