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绝技

浙江杭东

古时临安城张家的“神刀绝技”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没想到,这回家传绝技却后继无人了。原来,张家三代单传,少爷张金宝偏偏对练武没啥兴趣,反而醉心于厨艺,终日流连于茶楼酒肆,让张老爷伤透了神。

最近,临安城新开了家“香飘飘”酒楼,有道菜让张金宝赞不绝口。他喊来了店小二,小二说:“呵呵,这位客官你真是识货。这是我们‘香飘飘’的镇店之宝,名叫‘神刀香鱼’,是大师傅吴德华的拿手好戏。”

“神刀香鱼”其实就是水煮鱼,张金宝吃过很多,但都没有那么鲜味的,他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溜进了厨房。

厨房里,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抓起一条鱼,手中的短刀横削竖劈,薄薄的鱼片纷纷扬起。

张金宝不由看呆了,看他那刀功,简直神了。旁边的灶上搁了个锅,盛满了汤料,那些飞起的鱼片长眼睛似的,全落到锅里,不到一刻钟,一盆鲜味的“神刀香鱼”就成了。

张金宝忍不住喝彩:“好!”

那中年男子正是吴德华大师傅,他看见有外人窥探,大为生气,把张金宝赶了出去。

张金宝大声地说:“昊师傅,我想跟你学厨艺,你收我为徒吧!”

昊德华冷笑道:“你这种公子哥儿学厨艺?分明是来消遣老子!”不由分说地关上了门。

可张金宝不死心,候在酒楼后面的小巷子里,一直等到吴德华收工出来。吴德华被他纠缠不过,只好说:“好吧,只要你能过我一关,我马上收你为徒。”

张金宝心想一关还不好过?没想到,昊师傅居然让他刀切生鸡蛋,还不能流出半点蛋液。张金宝拿起刀“刷刷刷”的连切八九个,砧板上顿时一片狼藉。

张金宝苦恼不已,只好又跑去“香飘飘”,想请求吴师傅换个题目。脚刚迈进厨房,里头就传来一阵女声,她呵斥道:“鸡蛋没加热就打壳,你想让人喝鸡蛋汤啊?”

“加热?打壳?先加热,后打壳?”张金宝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试那天,张金宝举刀就切,怪事了,那鸡蛋分成两半,可没有半点蛋液流出。再一看,原来张金宝把菜刀给烧得通红了,刀往鸡蛋里一切,就把里头的蛋液给凝住了。

吴师傅连连点头,说:“你懂得鸡蛋加热后会凝固,算你聪明。不过你这是取巧,看我的……”

吴德华拿起一把未经加热的刀,“刷”的一下切下去,鸡蛋分成两半,同样没有半点蛋液流出。

张金宝看得目瞪口呆,吴师傅说:“这是内功的结果。小子,你愿意学吗?”

张金宝赶紧点头,就这样,张金宝成了吴师傅的入室弟子。吴师傅给他介绍厨房里的帮工,那天无意中启发了他的那位小姐,正是吴师傅的女儿吴美剑。

张金宝从此跟着吴德华学厨艺,这厨艺可不简单,要扎马、练气、学刀法,张金宝兴之所致,也不含糊,每天都练得汗流浃背的。吴美剑有时也过来帮忙,二人接触的机会多了,也渐渐熟络起来。

有一次,吴美剑问张金宝:“你们张家不是有‘神刀绝技’吗?怎么连绝技也不学,反而跑来这里学厨艺了?”

张金宝说:“二十多年前,有个厨子偷学了我家的刀法,被我爹发现了,我爹带了一群人去抓他,结果他摔下山崖,尸骨无存。我知道这件事后,就发誓不再学武了。”

吴美剑奇怪了:“为什么?”

张金宝说:“神刀绝技’本来就是武林中人传授的,可如今却成了我家的私产,外人不得染指,为此还不惜大开杀戒。这种东西,学来也没啥意思,我才不想学呢。”

吴美剑呵呵笑了:“你的想法可真是与众不同。”

这天,张金宝兴冲冲地跑去吴家,突然听到吴德华父女的对话,第一句就让他猛地吓了一跳。

只听吴关剑说道:“爹,原来当年偷学张家绝技,摔下山崖的人,就是你?”

吴德华道:“没错。我身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给留下的。”

吴美剑道:“那张金宝知不知道?”

吴德华笑了:“他怎可能知道,从当初你给他的暗示,到收他为徒,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一直还蒙在鼓里。”

张金宝听到这里,不由恍然大悟。原来一开始自己就被人算计。他们处心积虑接近自己,肯定是为了报复张家吧?张金宝这一刹那恍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呆住了。

“对张家的行动什么时候开始?”

“据我所知,应该快了……”

张金宝听不下去了,他想冲进去质问这父女俩,但他看到吴美剑婷婷的背影时,又停住了,想了想,猛地冲出了吴家的大门。

回到张家,眼前的情景吓了他一跳。只见张家大宅门前庭后,一片血污,不少家丁武师躺倒在地上。

张金宝不敢怠慢,顺手拿起一把刀,往里面冲去。到了大厅,只见张老爷子正一人独挑五名蒙面大汉。他一把断门刀使得虎虎生风,可惜寡不敌众,肩上已经挂了彩。

这时,旁边观战的黑脸大汉喝道:“张老匹夫,当年因为我偷学武功被你驱逐时,没想过你也会有今天?你们的‘神刀绝技’,就等着在武林中除名吧。”

张老爷子怒道:“王克强,老夫做鬼也不放过你。”说话一分神,臂上又挨了一下。

张金宝举起刀,手忙脚乱就冲进了战阵中。王克强一看,认出是不曾学武的张少爷,不禁轻蔑地道:“自寻死路!”

张金宝这才想起自己不会武功,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一名大汉冲过来,一刀“横山断雪”横削过来。这一刀势大力沉,张金宝避无可避,只好用刀一架。

只听“哐啷”一声,张金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把刀给挡住了。那大汉也愣了一下,张金宝趁这当口,把刀往里斜斜一引,像他平时削鱼似的,“嗖”的一声,正中大汉的要害。

大汉双目圆瞪,轰然倒下了。张金宝吸了口气,这侥幸得手让张金宝精神大振,他干脆把平时厨房里学的刀法用上,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居然杀得那几名大汉落花流水。

王克强大怒,没想到这不学武功的愣小子坏了他的大事,他抽出腰间的寒光宝刀,杀入战阵,刀锋直指张金宝。

张金宝凭借一把削鱼短刀侥幸得手,但毕竟临敌经验不丰富,交战数十回合,便被对方杀了个手忙脚乱。几下工夫,大腿和手臂上都受了伤。

张老爷子见势不妙,从旁杀出,但他已是元气大损,只是几下交锋,同样被杀了个一败涂地。

王克强叱道:“老匹夫,你们父子俩同赴地狱吧,老子成全你们!”说罢,明晃晃的刀便要砍下了。

张金宝只得把眼一闭,心头不知有多懊恼,如果自己早学武功,今天的结局可能就大不一样了。

没想到,“呛”的一声,一把刀斜里杀出,拦住了王克强。张金宝睁眼一看,竟然是吴德华父女。

王克强一惊:“是你?你当年没死吗?”

吴德华笑了:“托你的福,我这些年过得还可以。”

王克强说:“你也是来复仇的吧。好,我把老匹夫让给你。”

吴德华笑了,提着刀,一步步走向张老爷子。张金宝拼死想拦阻:“吴德华,你想动我爹,先过我这关。”

吴德华却轻易地闪过他,来到张老爷子面前,说:“张老爷,当年你给我的,我这回一并还你。”说罢,双脚一弯,跪了下来。

这可大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听张老爷子笑了:“你能骗到我儿子学武,那已经是最大的报答,其他的,也不必了。”

张金宝更是吃惊了:“原来,原来骗我去学那‘神刀香鱼’是爹的主意?但,但师父你不是当年摔下山崖,如今想要报复吗?”

吴德华哈哈笑了:“这事说臬话长。”

原来,当年武林骗子王克强伙同张家的厨子昊德华,偷学了张家的“神刀绝技”。事发后,王克强骗吴德华引开追兵,自己脱了身。

吴德华逃走时慌不择路,从山崖上掉了下来。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张老爷子不仅把吴德华给救了,还把“神刀绝技”传授给了他,对外则宣称吴德华掉下山崖死了。

这次吴德华回来,一是因为知道王克强要对张家不利,二是为了张老爷子的心愿,通过传授厨艺的办法,把张家“神刀绝技”传授给张金宝。但没想到王克强行动提前了,险些酿成大祸。

张金宝知道真相后,后悔莫及,他没想到向来闭塞的父亲,还能如此开通。

王克强更不明白了:“老匹夫,你说你救了这厨子还没啥,干嘛你还得传授功夫给他?既然传艺给他,为何不连我也一块传了,还要天南地北的追杀我?”

张老爷子说道:“武功一道,如刀一般。刀在正直的人手中,可以锄强扶弱;刀在居心不良的人手中,则会杀人越货。你本是劣迹斑斑之人,岂能让你把武功学去?但吴德华却只是涉世未深,为你蛊惑,一个良心未泯的人,当然有资格继承我家的绝学了。”

王克强大怒,双方又是一场交战,结果王克强大败,不得不狼狈而逃。

张金宝看看父亲,又看看吴德华,终于明白了他们的良苦用心,他对父亲说:“爹,我以后会用心学武,把‘神刀绝技’发扬光大的。”

吴德华笑了,对张老爷说:“你看,我们这回没白费苦功吧。其实,我还是包藏了点私心的呢。”说罢,看着张金宝和吴美剑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吴美剑正关心着张金宝的伤势,但被大家一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责任编辑乔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