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李三”：两个“飞贼”演绎出的传奇故事（下）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国民党警察闻一凰丧胆

另一个“燕子李三”，就是IJJ东的“燕子李三”李圣武。2008年10月，在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举办的庆祝建院60周年活动中，首次展出了一份59年前的“燕子李三”判决书，经新闻媒体报道后，使得“燕子李三”的经历及传说再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李圣武．1920年出生于山东禹城李家庄，因在兄弟中排行老三而自称“燕子李三”。李圣武身材不高，身高仅1.65米左右，但身体粗壮结实，肌肉发达，浓眉阔嘴方脸，他小时候练过一些拳脚功夫，有一定的轻功根基，长大后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李圣武年轻时也曾做过几桩令人称快的事，曾抢劫偷窃过为富不仁的大户，后来却发展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但抢劫偷盗大户，连贫寒人家也不放过，还奸淫妇女。李圣武曾潜入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渠府邸中行窃，更是名噪一时，成为国民党统治时期有名的强盗和“飞贼”。由于李圣武个头矮小，行踪飘忽不定，又姓李，所以有人把他和享誉京津的神偷“燕子李三”联系了起来。而李圣武为了扩大自己在黑道上的影响，也就趁机把老“燕子李三”李景华的事嫁接到自己身上，到处吹嘘自己会“飞檐走壁”。

济南市作家协会原主席、《当代小说》原副主编郭震，济南解放初期曾在济南市公安局刑警队担任过内勤，曾整理过“燕子李三”李圣武的案件材料。据他介绍，“燕子李三”李圣武在实际生活中，是一个血债累累、杀人越货的大盗。他随身携带一把崭新的加拿大手枪，枪上的烤蓝色彩锃明瓦亮。这把手枪有两个梭子，一个梭子可以压20发子弹，且能连发，杀伤力很强。再加上李圣武心狠手辣，弹跳能力超出常人，对抢劫杀人视为儿戏，使不少人闻风丧胆。据当时济南市公安局留用的旧警察张元光、沙延祥介绍，国民党警察局刑警队有一个姓刘的警官，因追捕李圣武而和他结了仇，李圣武便在一个深夜杀了刘警官的全家。那一夜多亏刘警官在队上值班才幸免于难。此后，国民党警察便越发不敢追捕李圣武了。有一次，国民党警察局刑警队接到上司命令，要他们到经二路纬二路原德国大使馆旧址（即现在的济南市政府大院）捉拿李圣武。天黑了后，刑警们按时到达，当时大院内荒芜不堪，杂草丛生，深及腰部，刑警们胆颤心惊不敢前进。他们左手拿着手电照着乱晃，右手则用棍子抽打草丛，同时大声喊着：“喂，李圣武你快出来吧，你跑不了啦！”声音呼天喝地，这明为抓捕，实际则是给李圣武送信，让他赶快逃跑。

李圣武曾数次被国民党警察抓获，但每次都能趁黑夜脱逃，民间更是因此传说他会“缩骨功”，绳索和手铐脚镣都束缚不住他。事实是由于他心狠手辣，很多国民党警察都怕他，唯恐惹祸上身殃及全家，即使抓住了他也不敢难为他，再加上李圣武每次被国民党当局警察抓住后，总能用金钱打通关系，偷偷被释放。而国民党警察为掩饰收受李圣武贿赂的丑行，也吹嘘他会“飞檐走壁”、“缩骨功”，为李圣武的屡屡脱逃寻找借口。闹得整个济南城沸沸扬扬，李圣武是“燕子李三”的传说也就逐渐混淆视听，终于造成了人们的误解。使得不少人确信活跃在济南城里的“燕子李三”，和前些年民间传说中的横行平津的“燕子李三”是同一个人。解放初期继续作恶，政府多次对其抓捕

1948年9月24日，人民解放军攻克了济南，随着济南的解放，解放军在实行军管后迅速成立了公安局，负责维护济南市的城市治安保卫工作，当时济南市公安局首任局长是凌云（后曾任国家安全部部长）。济南解放后，多年来一直在济南市活动的“燕子李三”李圣武并没有离开济南。他自恃武功高强，依然我行我素，继续从事着行窃抢劫的勾当，逍遥自在地过着他的“飞贼”生活。国民党特务机关为了破坏刚刚成立的人民政权，收买了一批在城内残留的军警特务及反动会道门人员、黑道人物，伺机从事各种颠覆破坏活动，制造恐怖气氛，李圣武也在被收买之列。1948年12月16日夜晚，“燕子李三”李圣武抢劫了济南经三纬四路的庆丰金店，枪杀了金店经理的父亲吴本一，随后又在院西大街开枪打伤了一名办案警员；紧接着，李圣武又抢劫了估衣市街老凤祥金店的24个金元宝；随后，他又杀害了芙蓉街芙蓉巷的商人纪波亭。这一系列恶性案件在当时给群众带来了极大的恐慌，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影响，也严重影响到了刚成立的人民政权的社会治安稳定，济南公安机关也因此将李圣武列为重点通缉对象。公安机关多次对李圣武实施抓捕，但李圣武都逃脱了。

现在的济南大学徐志刚教授，在济南解放初期曾在济南市公安局担任侦察员，当年曾参与侦审“燕子李三”李圣武案件，也曾亲自和李圣武交过手并险些将李圣武抓获，以后他根据自己掌握的大量第一手材料，创作出版了二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智擒燕子李三》，在全国影响较大。徐志刚教授曾在报刊上撰文，讲述了自己和“燕子李三”李圣武交手的事：

那是1949年1月6日，徐志刚当时与区政府工作组住在一起，他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人看到“燕子李三”李圣武在济南舜井街的一个木匠铺里。由于情况紧急，徐志刚来不及向上级汇报，就穿着便衣立即赶到了木匠铺里，只见李圣武正在跟木匠铺老板一起喝酒。徐志刚开门见山地对李圣武说：“我是区政府工作组的，有事要找你谈谈。”暗中把口袋里的手枪顶上了火。李圣武却说“你干工作也不容易，大家交个朋友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递给徐志刚。徐志刚大声说：“共产党不兴这个，咱们还是到区工作组谈谈吧！”李圣武见收买不成，就假装答应去工作组一趟。李圣武走在前面，徐志刚则把手按在口袋里的手枪上，跟在他的后面。当时正值严冬，冰天雪地，两人刚出门走下木匠铺的台阶，李圣武突然一个踉跄朝下滚去，徐志刚还认为他是不小心滑倒了，刚要伸手去拉他，却见李圣武紧贴着地面打着滚往南滚去，徐志刚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枪，不料李圣武也趁着打滚从棉袄里掏出手枪，只听“啪”的一声枪响，李圣武首先开枪，子弹擦着徐志刚的头皮就飞过去了。

枪声一响，整条街上顿时乱作一团，李圣武随手拉过一位过路的群众挡在了自己身前，为了不误伤群众，徐志刚不敢再轻易开枪，李圣武趁机拐进一条小巷子，爬上墙头逃走了。

据济南市作家协会原主席、《当代小说》原副主编郭震介绍，以后经公安人员多方侦查获悉，李圣武经常栖息于济南市经二路纬二路邮局大楼楼顶以及舜井街其姘妇家中。但李圣武十分机警，变化多端，难觅行踪。一天，公安部门得到可靠情报，李圣武正藏匿在舜井街其姘妇家中。但当刑警队员前往搜捕时，警觉的李圣武闻声抢先越墙逃窜。刑警张元光紧追不舍，并开枪向李圣武射击，子弹却卡了壳；李圣武转身开枪还击，不料子弹也卡了壳。李圣武趁机顺着电线杆翻墙上屋，蹿上屋顶逃走了。

后来公安机关根据情报，又多次对李圣武实施抓捕，但狡猾的李圣武都借助人多趁乱逃脱了。政府对其全国通缉，终于将其捉获枪决

由于李圣武案件案情重大，济南市公安局局长凌云亲自过问此案，并要求工作人员每天将案件进展情况写出“情况简报”，报送给济南市委、市政府和山东省公安厅。公安机关为了抓捕李圣武，除了发动广大群众广泛提供线索外，还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

为了逃避抓捕，李圣武于1949年1月间潜逃至江苏徐州、安徽蚌埠一带，“燕子李三”李圣武虽然狡猾奸诈，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贪图女色好睡懒觉，同时，由于他在潜逃藏匿过程中急需大量钱财，他在徐州又连续作案两起，2月28日与5月17日先后抢劫了天宝兴及老庆云两处银楼。公安机关经过广泛收集情报，最终确定李圣武躲藏在江苏徐州，藏在他的姘头歌妓张红兰的家里。

1949年6月24日，济南、徐州两地公安机关密切配合，调集大量公安人员在张红兰家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外面布置便衣封锁，里面由内线人员周旋，另一路民警则以查户口的名义进入张红兰所住的院子里，故意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挨家挨户核对户口以稳住李圣武。李圣武当时正躺在姘头张红兰家的床上，隔着窗玻璃对此看得清清楚楚，他认为民警是例行公事查户口，也没有在意，就面朝里躺在床上装睡。假装查户口的民警进入张红兰家后，一边说说笑笑，使李圣武放松警惕，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双扑向躺在床上的李圣武。警觉的李圣武急忙伸手准备掏出枕头下的手枪，被民警当场按住，院外躲在暗处的其他民警随即涌进房内，将李圣武抓获。当场从李圣武的枕头下搜出美造手枪1支和24发子弹。

李圣武在徐州落网的消息传到济南后，济南市公安局局长凌云立即召集刑警队长和有关人员，开会研究将李圣武押解回济南受审之事。为确保万无一失，济南市公安局专门派出一个班的全副武装的公安部队，将李圣武押解到了济南。

在审讯过程中，“燕子李三”李圣武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交待了自己“缩骨功”等所谓高超武艺的秘密，不过是趁人熟睡之际用竹篾打开了手铐而已，其他武艺不过是在早年闯荡东北时所学的一些拳脚功夫罢了。在接受审讯时，李三表示自己作恶多端早就该偿命了。

1949年10月，李圣武被济南市人民法院判处死刑。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日前展出的当年的“燕子李三”李圣武的判决书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李圣武的作案经历：“查盗匪犯李圣武，以盗匪为业12年，自16岁即在哈尔滨参加盗匪，先学武术两年，至19岁便自主开始在哈尔滨大肆抢劫，旋逃避通缉潜逃济南。”来到济南后，李圣武充任“汽车公司修理员，以隐藏身份，又开始在济南专事抢劫，作案累累，市民畏极”。1949年10月27日，作恶12年、29岁的惯犯李圣武在济南市十二马路北卡子外北被执行枪决。

“燕子李三”被执行枪决以后，徐志刚还将此消息写成新闻报道稿件，刊登在1949年10月29日的《大众日报》第三版上。大腿作为标本展览，参观人群挤坏大门  “燕子李三”李圣武虽然没有传说中所说的“飞檐走壁”的轻功，但或许是长期行窃抢劫翻墙上房锻炼所致，他的大腿肌肉组织确实比较发达，与常人有所不同，在济南更是广泛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燕子李三”的脚心里有几撮黑毛，他的双足跟腱粗壮如牛，胫骨却比常人的略细，所以他才有特殊的本事，会“飞檐走壁”；在“燕子李三”被枪毙之后，政府把他的尸体特地运到山东医学院去进行解剖，以研究、揭示他会“飞檐走壁”之谜，以后还将他的部分遗骨送到博物馆进行展览。至今济南民间甚至还有传闻，“燕子李三”那对神奇的胫骨和大腿曾被山东医学院当做“镇校之宝”收藏。

那么，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呢？据解剖李圣武的经办人之一、济南大学徐志刚教授回忆，徐志刚教授有一位同时参加革命的老战友翟允，当时在位于济南市的华东白求恩医学院（后改称山东医学院、山东医科大学，现在为山东大学医学院）任解剖教研室主任。因当时供医学教学解剖用的人尸很缺，一般死者家属均不愿把遗体做解剖实习用，翟允就让老战友徐志刚帮助给弄些被处死刑而无人收尸的尸体。“燕子李三”李圣武被枪毙后，他的妻子梁氏和内弟梁永惠均明确表示不愿收尸；同时，还有几名被处决的罪犯（盗匪李培荣、反动道首刘岐山等）也无家属收尸。徐志刚经请示济南市公安局局长凌云同意后，打电话通知了翟允，由医学院派车从刑场将这几具尸体拉到了济南经五路纬九路338号医学院内，以后，徐志刚还到了医学院后院，亲眼看到有关人员将李圣武的尸体浸泡到了“福尔马林”（防腐剂）池中。在教学实习中，医学院将尸体解剖后，经常选择那些肌肉丰满、脉络清晰的四肢切割下来做成标本，装入用福尔马林溶液浸泡的密封的大玻璃瓶（通称“标本瓶”）中。由于“燕子李三”李圣武的大腿肌肉比较发达，表面光泽较好，就被选中做成了标本。在解剖、装瓶做成标本的全过程中，医学院的师生中有不少人知晓这件事。

到了1951年春夏之交，山东省卫生厅部署在山东医学院举办大规模的卫生教育展览，“燕子李三”李圣武的大腿做为人体标本，也被摆上了展览台。济南城郊各区各街道都组织群众来参观卫生教育展览，没料到，此时不知何人传出了“‘燕子李三’解剖了在展览”的消息，立即在全市引起了轰动。因“燕子李三”社会影响极大，很多人听过各种传说，产生了好奇心，于是，消息一经传开，几天之内，各处群众蜂拥而至，以致参观展览的秩序难以维持，潮水般的人群竟把医学院的大门都给挤坏了。

徐志刚教授回忆说，当时发生这样的意外，的确始料不及。为此，作为当初经办此事的人，他也因此受到了领导的批评。同时，他速请医学院将李圣武的大腿撤出展览，这一风波才算平息了。后来，“燕子李三”李圣武的大腿被山东省博物馆收藏至今。山东省博物馆为此还专门写了一段说明文字，连同标本实物，已向社会公开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