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了《驳斥瞿世镜对顾留馨先生的毁谤》(以下简称《驳斥》)一文,我首先一愣,这种气势汹汹,声色俱厉的文风似曾相识,再仔细一看,嗨!这不就是一篇典型的文化大革命式的“革命大批判”文章吗!
作为读者,我不了解瞿世镜与顾留馨有何恩怨情仇,也不想评论瞿氏与顾氏谁是谁非。就文谈文,我只想就《驳斥》一文谈谈怎样才是正确的驳论方法。
作为驳论的文章,首先要准确把握对方的论点、论据,分析对方的推理论证是否科学,然后,或指出对方的论据不足,或分析对方的推理论证不合逻辑,进而证明对方的论题不正确。而不是像《驳斥》一文这样夹枪带棒,上纲上线,威胁恫吓,怎么解气怎么写。
文革中的“革命大批判”文章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先歪曲后批判。例如,姚文元的《评海瑞罢官》就是先把京剧里的海瑞形象歪曲成现实中的彭德怀,于是该剧的每一句台词、唱腔就都成了为彭德怀翻案的“大毒草”。这种革命大批判的技巧也被《驳斥》一文的作者熟练掌握,,在文章中时时应用。例如,瞿世镜称顾留馨为“操友”,这对一向以“大师”“太极拳专家”面貌出场的顾老先生确实是大不敬也。但是,要驳斥他也只能用确凿的事实证明顾老先生不是“操友”,而是神功盖世、独步武林的“大师”“泰斗”。而《驳斥》一文是如何驳斥的呢?文章是这样论证的:“党和政府普及推广的简化太极拳等拳套,即便是太极操,它能使亿万人民得到健康,何罪之有?”接着又进一步引申批判:“瞿世镜为何对党和政府做的这件事耿耿于怀,咬牙切齿?”真是巧妙之极。作者把“操友”的概念偷换成“简化太极拳”,就把瞿的矛头从顾氏的身上转移到了“党和政府”身上,进而再上纲上线,借力打力,希图用“党和政府”的力量去收拾掉瞿世镜们。这要是在文革的政治环境下,瞿世镜们真就是在劫难逃了。可是,我从网上查遍了《杨氏太极两岸一家》一书,也没有发现一句攻击简化太极拳的。相反,有关著作中却说简化太极拳“对于心脏血管疾患、高血压、老胃病、老慢支等慢性病之保健效果甚佳”。确实,书中有一章《太极拳与太极操》,把不练内功只练套路的都称为“太极操”。这也是一种学术观点,可以讨论。但是,不能加以政治的罪名。再说,简化太极拳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国家体委组织李天骥、李经梧等一批北京的太极拳专家编写的。顾留馨与之扯不上关系,简化太极拳怎么成了顾氏的有力武器呢?恰恰相反,当年顾老先生不懂装懂地提出简化太极拳要用陈式太极的缠丝劲来练,引起了一场太极拳界的大论争,反而给推广简化太极拳工作帮了倒忙。(请注意,我说的是“帮了倒忙”,没有说是存心捣乱。因此,不是什么“诽谤罪”。)《驳斥》一文偷换概念,转移矛头,以刚克柔,借力打力,倒是颇有太极推手之韵味。谁说作者不懂太极?只不过把“太极功夫”用在了文章上而已。
《驳斥》一文一再强调“不要乱扣帽子,不要乱打棍子”。但是,自己的文章里却是棍子帽子满天飞。什么“对党和政府耿耿于怀,咬牙切齿”,什么“更是对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不满”,“你对共产党的新中国有仇恨……”云云。这些帽子还小吗?这些棍子还不够粗吗?看一看文革中批判“三家村”的大批判文章,就会发现其手法是一脉相承的。《驳斥》一文的作者这种扣帽子、打棍子的本领倒是深得顾留馨的真传。想当年,顾氏挑起太极拳界的大论争之后,他和他的亲密战友就挥舞大棒,把与他观点不同的人都打成“太极拳上的修正主义”分子。如今,他的后人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们除了感叹大自然遗传基因的强大,又能如之奈何呢?
《驳斥》一文从始至终包含着一个观点:顾氏的工作是党和政府安排的,因此,他的一切言论和活动就代表了党和政府。谁要是对他说三道四,那就是“借囡骂媳妇”,就是跟党和政府作对。这是一种什么逻辑?这不禁使人想起了鲁迅先生说的“拉大旗作为虎皮,包着自己去吓唬别人”。按照这种逻辑推理,顾氏曾教过越南胡志明太极拳,岂不是谁要批评了顾某人,谁就是反对抗美援越斗争,谁就是美帝国主义的走狗了吗?
人是感情动物,有时难免感情用事。但是,写文章是严肃的事情,论文更是要有科学的品格。需要摆事实,讲道理,合乎逻辑的推理论证。同样是批驳瞿的文章,我对二水居士的《为<杨氏太极两岸一家>勘误》一文表示欣赏。该文对历史事件的时间、地点考据细致,论证行文有理有据,态度从容淡定,不作剑拔弩张以势压人之态,深得论文写作之三昧,也深得我心。
(责任编辑 乔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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