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出少林寺——钱钧将军回忆往事（3）

文／范克平

三

黄花年少展奇技  一触山门招招精

父女蒙面相搏时  刀光剑影不知名

听钱钧将军讲到此处，我不由得想到：“那老汉与闺女居住在嵩山也蛮好的，为何又会大动干戈，何况还是个黄花少女？”于是，我便插话：“那么，春芳姑娘去打少林山门究竟是何原因呢？”

“大姑娘打山门之事，还是1917年夏季的一天傍晚，我与一批专习武艺的少林俗家弟子吃过晚饭准备做功之前，聚集在少林寺的塔林外纳凉时，听当家大和尚，人称‘笑弥勒’、俗名英三杰的武功师傅讲的。”接着，钱钧将军给我讲了这样一个在千年古刹内口口相传达1300年之久的传奇故事。

转眼已过了一年。老汉父女俩在孙大魁的安排下，落脚于嵩山少林寺旁的一个仅有十来户人家居住的偏僻小山村里，清静悠闲过着日子。

一天傍晚，孙大魁突然来到老汉居住的村庄，与老汉耳语几句便匆匆告辞。片刻，老汉收拾好包裹，春芳问道：“爹爹，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老汉闻言放下手中包裹走到春芳面前，笑呵呵地说道：“没什么。刚才你孙师叔来说，少林寺的当家大和尚要请爹爹去当拳棒教头。”

“爹爹答应了？去少林寺当拳棒教头是不是很辛苦啊？”春芳急忙问道。

“爹爹已经答应了。”老汉点点头告诉闺女，“从今往后，爹爹就要住在少林寺了。我保证每个月都来看你，回来陪你练功。”

春芳懂事地道：“就是爹爹无暇回家陪伴孩儿演武做功，我也会认认真真地坚持，以求精益求精。”

自爹爹离家之后，春芳仍然是白天种莱浇水做女工，偶尔得空读读《百家姓》、《千字文》、《大学》、《中庸》之类，早晚便风雨无阻地坚持练拳做功。不知不觉地，已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傍晚，春芳忽地想起：“爹爹临行时说过几天便来家探望孩儿，何故至今尚未回还？看来我得到少林寺去一趟瞧瞧。”于是春芳打定主意，当即整装待发，又转念一想：“少林寺里全是男人，我一个女儿家独自前往恐有不便，不如扮成男装遮人眼目，倒也图个方便。”主意拿定，春芳便认真打扮了一番，变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美少年，携带暗器，背负双剑，一身夜行打扮直奔嵩山少林寺而去。

春芳来到少林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寺前一片寂静，只有一股股清风发出轻微的响声拂起地上的灰尘飞扬四散，少林寺大门紧闭。春芳身形恍惚间便行至寺墙旁，甩出飞爪搭在墙头之上，运用飞檐走壁法腾身上墙。就这样三抛飞爪、三过墙头，春芳不费吹灰之力潜进少林寺演武大厅的院墙之内。

此刻虽然已是夜晚时分，但演武大厅内却是喊声震耳欲聋热闹非凡。原来这里正在进行打山门人员的选拔。经过一番较技，一名叫刘飞虎的俗家弟子以全胜的成绩被推选为首次搏打山门的勇士。刘飞虎春风得意、满面笑容，用一种颇为得意的语气向众人拱手说道：“不知现在还是否有人出场与我交手？倘若没有人交手，那我这就去了。”

“刘兄且慢离开！”一身男装打扮的春芳忍不住分开众人，走到刘飞虎面前，双手抱拳行礼：“让小弟与你交手一番再去不迟，你看可否？”

刘飞虎见状忙收起笑容定下眼神，将春芳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便笑呵呵地用一种蛮不在乎的语气回道：“瞧你这副瘦弱的身板也想上来与我比试？你可千万别不自量力，免得被我的鹰爪力所伤落得个终生残疾。”

“刘兄少说大话！”春芳见刘飞虎目中无人，不禁内心生怒，“你能打败他人，并不说明就能胜我，还是快快腾出手脚比试一番吧！”

刘飞虎闻言只气得满面通红、怒火中烧，一番提劲运气之后伸出左手示意春芳先发招。

“谢谢刘兄承让，我这就发招了！”春芳提示一句，便虚晃左手，右拳照刘飞虎的心窝攻去。刘飞虎忙伸出左膀以前臂外格来拳，然后跟进一步，使出“霸王敬酒”直奔春芳下颚击打而去。春芳速将身形一闪转至刘飞虎的身体右侧，右手变为虎爪照准刘飞虎的耳门猛然扑抓。虎爪将至耳边，刘飞虎一个缩颈蹲身避开，继之连发二拳左右手急出向着春芳肋间擂去。春芳不慌不忙，使出铁布衫以硬接硬轻而易举地接住对家的两记重拳，之后猛然腾身而起使出朱砂掌，一招泰山压顶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刘飞虎的头顶天门穴上。刘飞虎摇晃着倒退了数步，便两腿一软坐倒在地。

“哎呀，这可是本门第一绝技！”“这位小兄弟竟然会朱砂掌，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刘飞虎的鹰爪力在本门七十二艺之中排在第二，今天遇到了排名第一的朱砂掌，注定是要甘拜下风的。”一时间，围观的少林俗家弟子与武僧们不禁众口纷纭。

春芳取胜之后却颇为不安，对围观者拱手说道：“方才交手不能为胜，因为刘兄先前已击败了十余人，其劲力、气力皆已大为减弱。依我之见，还是请刘兄今晚暂且休息，容明晚再行比试以决胜负。”

“此事万万不妥。”刘飞虎闻言挣扎着起身，固执地说道，“行家有所谓‘交手一决雌雄，岂能二次复使’。刘某人既然今晚比试失败，那就理应退出并毫无疑问地由这位小弟代表大家前去打山门。无论是谁，只要能连破三道门，那就是英雄！”

众人见刘飞虎态度坚决，便拿定主意要春芳代表大家去打山门。春芳朝众人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演武大厅，直奔少林山门而去。

少林山门的“一道门”前，开步横立着一名年纪25岁上下的青年武僧，满脸凶相一言不发，杀气腾腾。那武僧见春芳靠近山门，也不招呼一声，便发出“罗汉撑袖”、“大仙脱袍”两招，拳掌并用击向春芳的嘴角与下颚。春芳并不还招，只是启动蹿纵术与跳跃法避开狠招，接着凭借自己出众的轻身功法，轻而易举地跳出了“一道门”。

来到“二道门”时，四周竟然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春芳正在疑惑，忽觉背后一股疾风袭来。“不好，有人偷袭！”危急间春芳急使一线穿功夫猛然前扑倒地，跟着探囊之后双手齐出，左手发出一根透骨椎，右手抛出飞爪搭至“三道门”墙头，趁着对方集中精神躲避透骨椎的间隙，猛然立起使出轻身术腾身跃上墙头，意欲跳入“三道门”内。正在此时，春芳却见山门忽地开启，不知何日寸一位手持单刀的蒙面之人立在眼前。只见他左脚在前，右脚居后，左手成八字掌立在胸前，右手单刀斜挂身后。行家一眼望去便知这是嵩山少林寺秘传的兵器套路“三义刀”中的应敌招式。

转眼间，蒙面人便运用蹿纵术来到春芳眼前，刀尖指定墙头之上的春芳厉声喝道：“大胆之人，快快下来受降！”

春芳闻声觉得耳熟，正欲问话却见刀光一闪，那人使出壁虎游墙术沿墙而上，离春芳越来越近。紧接着，春芳就觉得一股疾风直奔自己的下盘袭来，猛然腾身纵起避开取腿之刀，跃下墙头稳稳落地，从背后抽出龙凤双剑拉开架子，摆出一招喜鹊登枝转身待战。

那蒙面之人真是高手，出招变化无常，先是一招樵夫砍柴向春芳的右手臂膀砍来，不待得手又转过刀锋使出宝刀拦门势立在中门。亏得春芳身手不凡，更有那蹿纵功夫堪称一绝，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对方的两招。

谁料那蒙面之人又跟进几步，连环使出三义刀的迎门插闩、地龙拗花、金钩挑帘、金刚架笔、宝刀封心的招式，一招紧似一招煞是逼人。那春芳也是好样的，手中的龙凤双剑宛若腾龙飞凤上下飞舞、翻动不停，蜻蜒点水、狮子摇头、乌龙摆尾、朝天炷香、海底探宝，出势环环衔接、招招密集，可谓天衣无缝。

蒙面之人见自己连发数招皆不能取胜，便提劲叫力，运全身之气力至持刀之手，发出一招绝刀势燕子穿云。春芳闻其刀风近身且发招凶狠，情知此为杀招，于是便发内力、运硬功，以蹿纵术连续避让，躲过了蒙面之人的必杀之招。

蒙面之人心中甚感惊奇，他的三义刀的燕子穿云的招法在江湖上颇负盛名，能避过此招的仅有孙大魁一人。他还听孙大魁说过，少林弟子对刀、剑等器械套路并不精通，对方为何有如此高超的水平呢？蒙面之人有心一试高低，一抖右腕舞起刀花，右手却在瞬间贯气、运劲，顷刻之间便呈现出深红色斑点，径直照着春芳的面部抓扑而来。春芳见状，左手剑绕了个盘花式，右手剑使出黄蜂入洞势，迎着蒙面人的右手掌心猛刺而去。蒙面之人竟然不避，只待刺来之剑尖触至掌心之际，猛然弯曲手指，以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捏住剑尖。春芳见状急忙抽剑欲回，谁料那剑如同被黏住似的竟然难收半分。春芳猛然想到，这种黏物之法是少林第一绝技朱砂掌的功夫，她忽地惊呼一声：“爹爹！”

“啊！”那蒙面之人此时已听出是春芳的声音，急忙放开右手，将左手之刀收回入鞘，揭开戴在头上的蒙面罩子——呀，那蒙面之人果真是春芳的爹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