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张方
我1982年毕业分配到辽宁电视台,就开始了记者生涯。总是借着在全国各地采访的机会,寻访传统武林门派,结识武学奇人。尤其是在2006年调到体育频道后,专门负责武术散打、跆拳道、击剑、拳击、艺术体操和自行车等七个项目的采访工作,与武林界的关系就更是亲密无间。我在坚持每天的定时修炼之余,还经常到我兄弟二军创办的辽宁散打王武馆去玩。打沙包从来不用拳套,也不缠护手带,令学员和教练们都很好奇。我告诉他们:这是我从小就打松树、踢松树练出来的,你们不能照搬,否则容易伤着手腕。后来在我的建议下,二军安装了墙靶,又弄了一批汽车外胎。二军把轮胎摞起两米多高,每次去武馆,我都用心意拳法和八卦掌法连续击打,又以迎面骨用高鞭腿连环旋踢轮胎。闲聊时我跟大家讲起自己的一些武缘见闻。
一、南湖电车大库里的轮胎
我七岁左右时,母亲因为是知识分子而下乡“走五七”了。家里没人管我,奶奶对我特别溺爱,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于是我就好勇斗狠,到处惹事。那时候我父亲被借调到和平区武装部,与沈阳市著名武术教练徐家齐先生成了同事。徐老师说:让孩子放暑假到我那儿玩吧,我帮你管管!于是我在七八月间的大热天里来到砂山体育场(沈阳和平区体委所在地),和几十个孩子一起跟徐老师学习太祖拳。徐老师是太祖门一代宗师刘岷山老先生的嫡传弟子,本人又是从部队武术教官的岗位上转业的国家干部,功夫人品都没的说。我后来看到徐老师的师侄刘立春练的功夫后,才知道:徐老师当年教我们的套路叫“小虎燕”,其实我也就练了一个多月就开学上课去了。
我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到辽宁省博物馆,那些年代的中国各地博物馆展出的可都是古代的书法绘画真迹和各大名窑的精品。可能今天有人会问: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哪来的这份情致?对不起,我生长的环境与众不同,三岁半就被父亲逼迫学习书法,四岁半就能背诵唐诗宋词和毛泽东诗词,后来还学过京剧和舞蹈;再后来又从名师习练击剑拳击和乒乓球。
1975年,我父亲逐渐被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回到了沈阳市电车公司技术科,我又可以经常到大车库里玩了。电车公司有很多练武术和玩拳击摔跤的高手,像回民武术大师白岐山先生的弟子,戳脚翻子拳一代宗师于伯谦先生的传人,拳击摔跤和击剑的著名教练卜六先生的学生,他们一下班也都在大车库里练拳撂跤。很多练家把七八十斤的电车轮胎挂起来,不停地用拳脚击打。其中有一位丁宝成先生是我父亲的好友,丁先生不仅精通查拳弹腿和戳脚翻子功夫,当时还正在修炼形意八卦。从他那里我第一次听说了传统武术中有内外家之分,丁先生把内家拳说得很奇妙,令我悠然神往。
我因为受传统文化的熏染太深,在那个年代,沈阳故宫展出的那柄努尔哈赤宝剑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自幼又通读了《三国》《水浒》《说岳全传》和《七侠五义》等与武术和侠义有关系的古典文学作品。再加上丁宝成等先生的影响,就觉得像拳击和击剑这些运动都太简单,没有深入研究的必要。唯有传统武术值得好好下功夫,尤其是内家功夫,不仅神秘,而且博大精深。
二、陈先生和他朋友们的功夫
那年冬天我去了北京。在北京先跟陈先生学形意拳,还有乾门八卦掌和坤门八卦掌,乾门八卦与流行的程派八卦掌差不多。而坤门八卦则源于峨眉坤道的转天尊,是用大脚趾走圈的“矮子步”,后来又系统修炼了“峨眉宗内功秘法”。我外祖父家住在北小街,跟南馆公园就隔一道墙。南馆公园的对面就是当时的苏联大使馆,我每天都到苏联大使馆门前转一圈,然后才进入南馆公园跟陈先生学功夫。
那个时候,经常有人在南馆公园的墙根底下站桩,据说他们练的是意拳。陈先生有三位年逾古稀的朋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位是住在和平里练通背的胡先生,功夫非常深,双臂不惧击打,可以徒手劈柴,胡先生领我见识过牛街的白猿通背功夫。另一位先生在中山公园练功,是陈先生年轻时在镖局时一起共事的兄弟,练的是六合门和杨家太极拳。这位老先生打坐和练气功的历史至少已有五六十年了,所以功力深厚。老先生经常给人发气治病,有一回我好奇想试试,老先生就用食指对着我手心劳宫穴凌空发功,一股冷气瞬间就钻进了整个手臂。还有一位李老先生家住在地坛中学附近,是八卦门的高手,从他那儿我知道了很多八卦门的海底。李先生总唠叨:现在的八卦掌越来越走样了,掺杂了太多的太极和形意的东西。李先生经常跟陈先生试手,身法极快,他的掌力超群,一只手就能将我托起来转掌。这位李先生也是唯一为我表演过轻功的武林隐者,不过还是没有野史笔记记载的和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三、闻山对面的徐先生
1986年暑假期间,我与科协的丁文忠和电台的刘燕等一行数十人去辽西考察,第一站就是闾山。那时刚刚有人在武术杂志上提出:张三丰在闾山修炼期间传下了内家拳法。可是这种说法让人产生的最大疑问就是:张三丰在闾山传下来的竟然是清代才开门立派的形意八卦和太极,这可就有点藐视中华武学界没人了!习武之人再没文化,也不至于连这点历史常识都不具备吧?带着诸多疑问,我们先是采访了闾山地区的科委和地方志的有关专家,然后又登闾山实地考察。当然是没有发现张三丰传内家拳的任何历史佐证。我在北镇街里逛了两天,访了一些老人,有一位老头说:过去闾山上确实有个老道会功夫,每天揉的石球至少也有四五十斤重,可惜五八年大跃进前后下山后不知去向。还有人说:城里舍利塔下面的寺院里,过去有位老尼姑的功夫更是了得,能隔着豆腐掌碎石板,总之都是些曾经的传说。我在这座老城里也并非一无所得,品尝了驴肉水汤包,还买了一本老版的《遵生八笺》。
有一天从闾山下来后,大家都又热又渴。面包车开到闾山对面的一座山脚下,当地陪同者提出到半山腰的住家弄点水喝。敲开了一家门,女主人很客气地把我们让了进去。井是老井,水质甘洌。我问:这地方有没有人练武功?这时男主人走了出来,自称姓徐,问我们想找什么人?我问是否听说过宋唯一先生?闾山地区还有宋先生的传人吗?徐先生打量了我半天,然后说请屋里谈吧。于是我们就认识了宋唯一的剑童徐先生,此后五年我从徐先生那儿学到了很多东西一一武当太极球内功和武当剑法及宋派八卦掌。(待续)
(责任编辑 乔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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